她本來就不難看,無須整型、光靠減肥也能成為讓人眼睛一亮的美女。與甘奈不同的是,她完全把過去的自己給拋棄了……
某天,我在無聊之下點了朋友轉貼在Facebook上的減肥部落格,剛點開網頁,便看見極具震撼力的畫面──減重前後對比圖。圖片上寫著減肥成果:在短短一年內,部落格格主減去了四十公斤!面對如此強悍的意志力,誰都會目瞪口呆,對著螢幕大喊:「我的天哪!」
步行時與人擦撞
一定是我太胖了
已從楊貴妃變身趙飛燕的格主寫著:「走在路上,有人在說胖子時,我仍然會注意是不是在說我。」甚至步行與人擦撞,第一個念頭是:「一定是我太胖了!」瘦子腦、胖子魂的矛盾不停困擾著她,就像舊靈魂忽然被塞入一個新軀殼,除了欣喜之外,總有些難以適應。
《醜女大翻身》的女主角甘奈,便是飽受自己過去「恐龍時代」遺毒的最佳範例。儘管花了上百萬日元做全身整型,成為人見人愛的人工美女。然而,當甘奈遇見醜女遭受羞辱時,恍若看見過去那個飽受歧視的自己,總會忍不處跳出來替弱勢者發聲。「美女身體」加上「醜女思維」的結果,便是一次又一次惹出令人噴飯的笑話。但也因為她的誠實與善良,一步步贏得男主角的喜愛,最終走向歡樂大結局。
這部漫畫曾紅極一時,還改編成電影。誇張的情節走向與女主角無厘頭的行為,總能惹得讀者捧腹大笑,除了我的朋友P。
兩個暑假後,我所看見的P完全變了個人似的。她本來就不難看,無須整型、光靠減肥也能成為讓人眼睛一亮的美女。與甘奈不同的是,她完全把過去的自己給拋棄了。
「總歸來說,也是因為女主角是美女的關係吧!」P非常不以為然:「就算強調幾百次她曾經是醜女,但那都是『曾經』!若不是現在的她是個美女,怎麼可能這麼容易獲得男主角的喜愛呢?」如今站在我面前的P,不僅從路人變成美人,還從白兔變成刺蝟,以自信取代自卑,少了傻氣,多了嬌氣。
「妳何苦如此呢?」我好言相勸:「妳以前也有過艱難的時候,現在更應該替弱者著想吧?」
P看著我,語氣冰冷地說出甘奈的台詞:「妳知道嗎?醜女是得不到幸福的。」
對這個無情世界
散發無形的恨意
是什麼造成P如此巨大的改變?我沒問,也不敢問。隱約從其他朋友口中聽見P的狀況,竟如同《醜女大翻身》的劇情:P向暗戀的對象告白卻被拒絕,理由並非最傷人的那個,而是「我現在不想交女朋友」,她難過卻努力撐過。然而一周後,那人的Facebook感情狀態卻改成「穩定交往中」,這殺傷力如此強大,P徹底心碎了。
我以為P變美的目的是為了復仇,好讓拒絕她的傢伙後悔,但P的想法也一起變了。「讓他後悔,只是後悔拒絕這個變成美女的我吧!換句話說,如果我沒改變,那麼根本就不會有幸福──不,是復仇的機會。」我彷彿看見她渾身散發無形的恨意,不僅僅是針對傷害過她的人,也針對這個無情的世界。
就算這個社會並不像漫畫中有許多人極其惡劣地對待外貌不佳者,但不少人應該都領教過現實的嘴臉。我好奇,審美的標準究竟是誰訂下的呢?
是誰規定女孩們要纖細、要白皙?是誰影響女孩們對美的判斷?是誰讓女孩們對口腹之慾產生罪惡感?又是誰,讓女孩們總是不滿「原貌」,對著電視上的模特兒投以羨慕的眼光?
某個夜晚,我忽然收到P的簡訊,說是想找我聊一聊。她帶著不快樂的表情而來,說自己剛和男友分手。我還來不及詫異,她搶先說:「是我提的,我們不適合,誰教我們都不是對方想要的那個樣子。」
看著她鬱鬱寡歡的瓜子臉,有著漂亮的身材卻沒有美好的心情,在我眼裡,這筆交易可真不划算。
「雖然痛苦,不過我總算知道自己要什麼了。」P說。
她神情憔悴,但眼中閃耀著清澈的光芒,就像我最喜歡的《醜女大翻身》的結局──甘奈終於醒悟,無論美醜,她都欣然接受且珍視這樣的自己,畢竟唯有先愛自己,才有獲得幸福的可能。
我微微一笑,挽起P纖細的手臂,離開房間。現在,她需要的是美食療癒法──先好好大吃一頓,然後,重新出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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